芥末茶

【白戬】斗鸡走狗-07.2

※朋友们阙大平坑了啊啊啊啊！！！！六世封印-第六世鼠猫篇完结了啊啊啊啊！！！！

07.2

 

地府黄泉道小玉也不是第一次走了，可这会，她踩着那焦土荒芜，血池黄泉的声响伴在耳畔，心脏却砰砰地勃动无序。

她忍了一路，终于见到前头烛火幽幽，开口问道：“牛头大哥，这里难道是十八层地狱吗？”

前头那厚实沉稳的身影不停，只道：“再忍忍，别出声，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。”

小玉便住了口，举目四顾，远远见到那边柱下，皆是断臂残值，血肉模糊，惨不忍睹，众鬼口鼻具张，嚎叫呻吟之状。

可是，可是她却没听见一星半点的惨嚎痛哭。就只九泉之下的恻恻阴风，若隐若现。

“这边走，新来的生魂一般都在泉口。”

阿傍探身将小玉拉了过来，地狱广大，他为了避过旁的鬼卒，领小玉走的这条是偏道，这地上怪石嶙峋，难怪二人走了三刻也才刚刚抵达。

小玉仔细着脚下，还是忍不住问了：“他们不该去投胎的吗？”

“哎，这些人身死的时辰与生死簿所录不合。他们肉身不存，魂魄离体，可天条有规，年限未满，不可转生。若是被引来了地府还有一条归路，留在凡间，不是化作厉鬼，便是被心性不纯的邪道所摄，炼做法器，永世不得超生。”

“可，这么多……”小玉瞧那粗浅棚窝之下，密密麻麻不知聚集了多少残魂。

“若不是十五年前……”

阿傍瞧着那岸边血泉，突然一人凌空而来，忙拉了小玉匆匆躲在林石之后，两人屏息凝神，话便这般断了。

 

来人素衣白衫內襟玄黑，一根碧玉簪束了发，只听他清喝：“刘彦昌，跟我出来。”

那里聚集的生魂里走出来一人，半边身子火燎烟熏，另半边全是撕咬痕迹，他衣不蔽体，批头垢面，却拱了拱手，道。

“见过二哥，不知我妻可还安好？”

杨戬面色清寒，冷冰冰地回道：“你们的事情我从没同意过。”

刘彦昌身死之后，胆子却大了不少，又是躬身拜首：“拜见二郎显圣真君，请问华山三圣母娘娘，如今近况如何？”

“……她很好。”杨戬见他长身作揖，不闪不避，只说，“你跟我走，我送你还阳。”

得了杨戬答复，刘彦昌却不再恭敬作揖，他踩着虚实不明的步子退后，抑扬顿挫道：“生死有命，我刘彦昌既然死了，就不会擅离阴间。”

“这会倒是守规矩。”杨戬凤目微翕，他深恨此人勾引自家妹子犯了天条，顾自冷笑道，“你不要以为，你不跟我走，我就找不到你们的孩子。”

刘彦昌原也没觉得能瞒得过杨婵的这位二哥，杨婵已是冰雪聪明，提起这位哥哥时，却总说他如何机敏聪慧，若不是因着她的拖累，早就天下尽可去也。

我妻啊，当年你可曾想到，你满心孺慕的亲哥，会对你我的孩子如此狠心？

“不敢有此奢望。”刘彦昌长叹言道，“我们凡人，于仙家，不过几十日后的黄土……”

杨戬眼一眯，心道，你也知道不过是一捧泥，却还要污了我妹妹一身，这书恐怕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去，全然不想听这刘彦昌的诡辩。

“你阳寿未尽，魂魄与肉身牵连不断，这身上苦楚可比千刀万剐，我已去查过，你的阳寿尚有二十四年。”

“如此，你还要留在阴间吗？”

刘彦昌一愣，大约是没成想杨戬竟会用他所受苦楚以作要挟。嗫嗫自语道：“其实这滋味，我还挺喜欢。”

比起那日以继夜的相思无望，魂魄苦楚也好似能让他与杨婵离得更近些。

杨戬见他说的真诚，不似作伪，不由大怒。

这刘彦昌，怕不是个傻子！

他妹子，怎么找了一个傻子！

这傻子是要遗传的，那刘沉香岂不也是个智障！

 

显然这么想的可不止杨戬一人，小玉和阿傍离得远，他们的面目虽然看不清楚，这对话还是断断续续飘了过来。

小玉听刘彦昌这话，一声惊呼破喉而出，身旁的阿傍堵之不急，直拽了人就想走。

 

杨戬正心头火气，哪容得他人在侧，当即飞身喝问：“谁在那里偷听？！出来！”

耳中脚步声起，杨戬摇手摆袖，广袍卷云翻飞，小玉与阿傍就如一头撞上山门，直跌得眼冒金星。

“一个小狐狸，竟也敢擅闯地府？”

这牛头便不提了，那小狐狸虽然阳气不足，可二郎神是谁，执掌天条多年，形形色色人仙佛魔妖见得不知凡几，怎会瞧不出她不属阴间，仍是个阳世修行的妖物。

小玉被那道法力震开，委顿在地，乍听这质问，抬眼去看，只暼得来人侧颜，风光霁月，朗朗昭华，一时间却忘了这阴司龌龊。

是了，这是二郎显圣真君，天庭上人世间多有轶闻流传，咳咳，长得好看才对嘛。

就是不知道沉香长开之后，是不是也是这般……

“真君，真君手下留人！”

远远凌空一道声响传来，那阿傍刚刚从地上站起，听到这声响，膝窝一软，噗通一声又栽倒在地。

“阎君？”杨戬心下诧异，这阴间事务繁重，等闲从不见阎君现身，今天竟然这么急匆匆的赶来。

只见来人举袖拭了额上盗汗，躬身道：“真君可否借一步说话？”

见杨戬面色不愉，忙又添上一句：“此事说来话长，还望真君听我分说。”

阎君执掌地府，虽为鬼仙，可却是实打实干系人间众生，此刻他这般恭敬，杨戬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。只略一颔首，自由他引路去了一旁怪石之后。

阎君拱手，说：“这小狐狸乃是为我所用，还望真君宽容一二。”

“阎君，不是杨某多管闲事，只是天条……”

“可不就是那天条嘛。”阎君苦笑，“真君归了仙位，可还记得人间过去了多少年？”

杨戬不明就里，依了话头回道：“实数不计，约是两千年有余了。”

“是啊，人族大兴，已过去这么久。”阎君也是叹道，“可自那姜子牙点将封神台之后，我阴间，却再也没有添过卒役了。”

“那黑白无常牛头马面，就是跑断了腿，也引不回这么多生魂。魂魄滞留世间，不是魂飞魄散，便是化了厉鬼，这些年还有那走了邪道的修炼之人以魂魄炼器。”

阎君说道此处，脸上连苦笑都挂不住了。

杨戬不用他赘言，已想得清楚。

“所以你便用了这小狐狸，帮你引渡生魂？”

“正如真君所言，”阎君也是无奈，“往日里这小妖只管将引来的魂魄送到奈何桥边，地府深处，应是不让她进的。”

“人情世故，便是阴间，也逃不过这般。”

“合该如此，是我疏漏了。此事还望真君宽限一二，那阿傍我来与他计较。”

 

小玉见两人走得不见踪影，忙拉了阿傍的袖子：“牛头大哥，我们趁现在快去找那刘彦昌吧。”

阿傍却抖软了小腿，心中已是悔青了场子，只道：“小玉，现在惊动了阎君，我们还是不要乱动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小玉一脸不甘。

阿傍怎看不出她的想法，便劝她：“你刚才也听见了，那刘彦昌连二郎神来请，尚不肯还阳。更不要说你了。”

可是救不会刘彦昌，沉香……沉香可怎么办？

小玉心里急躁，她自责害了沉香遭这一劫，本就是又悔又急，便一狠心，用上法力喊道：“真君大人，沉香有难，还请真君救护。”

“小玉你！”

阿傍拉着小玉不让她乱跑，可小狐狸也顾不得那许多了。又是一声高喊：“真君大人，还请救救沉香。”

杨戬一步跨到小玉面前，捏得手里折扇扇骨欲裂吱嘎作响：“你是说，刘彦昌不仅自己横死，还连累了沉香！”

被这正经仙家气势所迫，阿傍不由松开钳制，小玉忽的蹿到杨戬身侧。

“哎呀真君，我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，快走，沉香，他要顶不住了。”

“前面引路。”

 

 

“爹……娘……”

湿冷的地洞里，沉香倚着石壁，双目紧闭，口中喃喃。

太白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挣开了绳子，盘膝坐在洞口，任那月色清辉洒落身间。

说来也奇，按理说这仙人修行，对这些阴诡的玩意儿最是机会。那老狼妖，又是阴又是煞的，太白硬抗了几个时辰，竟然就这么缓了过来，虽然法力还是有些滞涩，但总比无法动弹好得多。

嘿，看来平时从老哥那摸来的金丹还真不是白吃的。

太白乐滋滋的想着。

他屏息凝神，又晒了会月亮。心想着星辰之力也引得差不多了，总不能一直待在破洞里。那什么蛇蝎虫鼠悉悉索索的声音可闹腾死他了。太白就是未成仙的时候，也没遭过这罪啊。

太白走上前去，听见沉香一边抽着四肢喊爹娘，心里就是一软。

这小子，比他当年还苦呢。他虽然是跟在师傅身边，可却家人俱在，更有个不省事的族姐在外面上蹿下跳，那会可从没有过离群索居亲人相隔的难处。

“沉香，醒来！”

太白在他耳边唤了几声，沉香都毫无反应。

“真是奇了，这杨戬一家子都不是省心的啊，这外甥都心神不定到这个程度了，竟然还能自行运转功法。”

若说太白有什么长处是别人比不得的，那么这察言观色的本事，就算得一项。

他只扫了两眼，就看出沉香体内法力流动，正是那小狐狸姑娘留下的口诀。所以沉香虽然面容仍是憔悴，其实身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。麻烦的倒是心结了。

太白挠了挠脑门，摸来一手的泥渍。

太白此刻也不能触碰沉香，他毕竟是仙人之体，沉香又神志不清，要是影响了妖丹自带的法力，谁知道会变成什么局面。

太白只能苦着脸，左顾右盼地找了一根树杈：“这真是我没法子，你可不要怪我欺负小孩。”

啪啪啪啪——太白抡起树杈照着沉香屁股就是一阵猛抽，好一顿竹笋炒肉。

“呜呜呜——”

见到沉香醒转，太白心知成了，一把捂住沉香口鼻，“忍着，忍着点……”

这般压了半晌，才说：“好了，他走了。”

“他？”沉香一脸茫然，梦里汗渍画得脸上横七竖八，好不狼狈。

太白收起那点愧疚，道：“啊，对，刚刚啊有个混蛋，就是那个狼二，跑进来，照着你就是一顿打。哎哟，我看那下手可真重。”

沉香动了动手臂，觉得身子里那股随时在往骨头里钻的力劲少了许多，人也恢复了七分力气。

“你能动了。”

“当然呀，我可是来救你的。”太白见话头引开，伸出右手摊平，“你看这是什么？”

沉香瞥了一眼：“……什么都没有。”

“嘿，对了，就是什么都没有。”太白咧嘴笑道，“这叫隐身符，待会我给你贴上这个。咱们就大摇大摆的走出去。”

说着揭了一张递过去。

“不过呢，这个隐身符，我打折时候买的，他有点质量问题，你用的时候不能张嘴说话，一说话就会现形。”

太白把剩下的隐身符揣进袖子收好，定睛一瞧，这哪里还有沉香的影子！

等等，沉香贴上这隐身符他也看不见啊。

……

 

有道是月黑风高夜，杀人放火……

“救命啊——！你们这群狼崽子怎么都跟着我跑啊！”

太白一路惨叫，在这偌大的院落里撒腿狂奔。

他前一刻还贴着隐身符，下一秒就被那一群狼小一小二小不知道多少，带着一打的巨狼追咬。

呜呜呜，他是有罡气护体，不代表他被咬了不会痛啊！

太白不是没想过驾云溜走，可是他都被追了小半个时辰了，沉香居然还没有现身。太白实在怕自己要是这么一走了之，再来就只能看到那小子的一具尸首。他已经替人家老子收了尸，这种事也没必要老少一锅端了吧。

 

院墙之外，杨戬和小玉总算是赶了过来。

“真君大人，就是这里。”小玉急道，“之前还有个什么神仙说是也来救人的，都被那狼妖绑了起来。”

“约是这地头的山神吧，虽然法力不济，倒是个热心肠的。”

来时路上小玉已将情况同他说明，杨戬自是知道，沉香此刻的麻烦不在狼妖，是那颗误入体内的内丹，一路皆在思索如何取出内丹，不免显得有些漫不经心。

恰在这个时候，听到门內嘈杂一片。

“救命啊——”

“不好，难道是那狼妖要杀鸡取卵，强取那内丹。”

杨戬情急之下，一脚踢开破败院门，只见忽然之间，一个灰扑扑的人影已经奔到他身前。

太白还没感激是谁这般好意帮他开了院门，凭着体力纯跑了这么许久，已经是眼前金光一片，这下大门洞开，心中一喜，腿却软了。

就那小玉在后头，只见一道身影跑着跑着，半路一跪，膝盖着地一路滑着捧上了杨戬的大腿。

太白死死搂住，只觉得这手感真是，粗细有度，很是合手。想不到门外一颗树桩也能这般好摸，紧实还带弹性！

咦，弹性？

太白眯着眼睛仔细一看，正撞上杨戬低下头来。

乌溜溜的黑眼儿，已经瞪得和猫一样圆啦！

“我、我……我！”

这关键时候，太白舌头打结，什么也说不清楚。

他眼里最后的画面就是一只飞凤乌靴……的靴底。

当然在小玉眼里又是一番景象：

哇，真君大人的飞腿真是笔直又利落，给一百分不怕骄傲。

 

 

 

—TBC—

二GG：他妹的，怎么找了个傻子！

太白：真菌你在说我吗？Σ( ° △ °|||)